不必等到明日,当天傍晚就下雪了。
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三天两夜。
期间萧明彻看似如常,但李凤鸣察觉到他比之前更沉默,整个人似是放空,又很矛盾地进入了一种冷凝戒慎的暗暗蓄力状。
四月十四夜,两人照例隔着宽宽的距离并躺在被中。
之前十余日朝夕相处,两人白天在书房时,李凤鸣会问些齐国风俗民情、皇律规制乃至朝堂格局之类,萧明彻虽言简意赅,但都会作答。
共桌用膳时,偶尔也会有几句简单交谈。
相处得还不错。
可夜里入帐躺下后,两人就会默契噤声,各自定心入眠。
毕竟“帐中夜谈”这事太过暧昧亲密,以他俩的关系,不合适。
但今夜的李凤鸣却忍不住要打破这个默契。
她想,如今她与萧明彻是利益一体的。近几日这人始终不对劲,眼看齐帝明日就将摆驾滴翠山,她必须事先问个清楚,以防万一。
对,只是因为这个缘故,绝不是什么担忧或心疼。
此时寝房内灯火已灭,几乎伸手不见五指。
帐内浮荡着花与蜜混炼而成的香气,沁人心腑的清雅中,又混着淡淡蜜味。
这帐中香里再悄然加入分属于两个人的气息,如此三味交融,就短暂新成了一股静谧而柔和的别样馨宁。
听呼吸声李凤鸣就知道,身旁的人也没睡着。于是她开口轻唤:“萧明彻。”
“嗯?”
“你这几日不太对劲,不喜欢下雪天?”
黑夜是很奇妙的。它常会让人不像自己,又或者让人短暂露出最真实的自己,说一些白日里不会说的话。
萧明彻沉默良久,沉声回:“据说,我生母过世那天就下着大雪。”
李凤鸣一愣。
据她所知,萧明彻的生母钱宝慈不幸亡故,是因产后血崩。那时萧明彻不过才几天大,是没有记忆的。
就算对生母有哀伤追念的孝心,也不至于是近几日这种状态啊。
“莫非是你父皇,”李凤鸣字斟句酌,尽量使语意显得柔和,“每到大雪天,就迁怒于你?”
吃东西尝不出滋味、不擅与人相处、一到雪天就不安、拒绝御医接近……
从这些蛛丝马迹,她对萧明彻的幼年经历已能有个大致猜测。
“或许吧。”萧明彻的声音浅轻,听不出悲喜。
李凤鸣换了话题:“之前你说过,你父皇明日要请家法处置你。你们齐国的皇族家法是要将人怎么样?如今你身为开府亲王,你父皇总不能让你当着太子、恒王和宗亲重臣的面挨板子吧?”
“是荆条,不是板子。也不会当着宗亲重臣的面。”
这意思很清楚了,他明日当真会挨打。
只是齐帝会给他留些颜面,这顿好歹不会被他的两位皇兄及一众皇族宗亲叔伯亲眼看见,只是让他们知道。
但不知为何,这个答案让李凤鸣眼眶突然发酸,心中微起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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