般怨怼。
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,荆楚昭从未逼迫过她。
这天下任何人,都没有逼迫过她。
她想开了,便也不怨了。
只是她的身子一日一日地衰败下去,到最后已经气若游丝一般,就像秋日的枝头挂着的一簇干枯的花朵。
或许一阵秋风过去,就要谢了。
近日朝堂上事情少了些,长久窝在御书房的荆楚昭也终于肯挪步后宫了。
前几天他听了不少关于皇后病危的话,心里拗着一股劲故意不去看她。
他心里仍旧在恨云缥缈。
倘若不是她的阻拦,唐婴宁或许会好生陪在他身边,而不是像如今这样的天各一方。
他怎能不恨?
正是因为这一份难解的恨意,他屡次三番地羞辱于她。
她想做他的妻,他就一口气册封十二位嫔妃,个个年轻貌美。
她想怀他的孩子,他就肆意□□,不给她半分皇后应得的尊重。
她身子弱得不能保胎,他便刻意冷着她,想等着她孤独地死去。
他荆楚昭,从来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。
这样的人,心是捂不热的。
也只有这样的人,才能做得了帝王。
只是最后的最后,当他知道云缥缈一副破落残败的身子还在长宁宫苟延残喘的时候,他心中有处地方微微动了一下。
可是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。
荆楚昭披着一身黑金龙袍,慢慢踱进了长宁宫中。
云缥缈住进这里一年多,他几乎都是夜间才来的,从来都未曾见过这里的景象。
长宁宫在她的吩咐下,被收拾得很干净。
院子里连半片落叶也没有,墙角还放置了一排菊花,正开得好看。
走到廊下的时候,荆楚昭忽地顿了一下,开口问:
“这里不是挂着一串风铃的么?”
他记得云缥缈总喜欢在屋檐下挂一串云缥缈喜欢的风铃。
她说徐徐一阵风吹过,便会发出好听悦耳的声音,让她想起自己的家乡。
长宁宫的奴婢恭顺地回道:
“回陛下的话,自从七月开始,娘娘便让人将风铃取下来了。”
荆楚昭略微一滞,没有再多停留,抬腿迈进殿中。
内殿带着她平时喜欢的鹅梨帐中香的味道。
荆楚昭记得,他一向不喜欢这种甜腻的味道,云缥缈便将那香收了起来,已经很多年不曾用过。
只是这一向,不知道为什么又拿了出来。
他慢慢走到内间,看见熟睡中的云缥缈,便不动声色地坐在了床畔。
从前利用她时,他不曾发觉,其实云缥缈生得很美。
她还在东陆的时候,总爱穿一身红装,将不盈一握的腰肢衬得纤细。
她手里总爱拿一根小皮鞭,喜欢张扬地呼和着,似乎谁要是不听话,便会挨鞭子一般。
想到这儿,荆楚昭脸上不由地浮起一层浅薄的笑意。
云缥缈动了动,忽地醒转了过来。
瞧见面前盯着她看的人,她懵懵懂懂地看了他一下,嘀咕了一句:
“怎么还在做梦”
说着,翻了个身又去睡了。
荆楚昭无奈,只得开口道:
“不是梦,是朕来了。”
云缥缈的身子战栗了一下,却始终不曾再转过身来。
见她不言语,荆楚昭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道:
“身子不好,就养着。”
说完了这句,他自己似乎也觉得无趣,于是边站起身来准备往出走。
谁知身后的人却忽地传来一阵轻飘飘的声音:
“假如先在梨亭遇见你的人是我呢?”
荆楚昭的脚步忽地一顿,似乎在仔细思忖着她的话。
假如在梨亭最先遇见的人是云缥缈,而不是唐婴宁呢?
他会不会像对待婴宁那样,全心全意地爱她,护她?
如果是那样的话,他们或许会变成一对真正的璧人,永远在一起?
荆楚昭哑然失笑,他摇了摇头,似乎想将自己脑中那些令人糊涂的问题抖出去。
他没回头,走出了殿中。
外面残阳如血,一行大雁南飞,又要到冬天了。
荆楚昭慢慢地往宫外走,身后却传来一阵疾呼声:
“娘娘——皇后娘娘怎么了?”
一个满脸泪痕的奴婢冲到他面前跪下来,泣不成声道:
“陛下,陛下皇后娘娘薨了。”
荆楚昭转过头来望向那殿中许久,最终喃喃开口道:
“去,把风铃挂上吧,她爱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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