极宸殿内静得只余呼吸,萧吟行摸索着指尖的翡翠玉扳指,道:“臣听闻,平定穆王之乱时,皇后与谢氏曾沦为俘虏,谢氏因深爱陛下,甘愿为陛下服毒,也不愿令陛下为难。陛下顾着亲情,念在穆王之子年幼的份上,连穆王妃都能饶恕一命。但轮到死生之情,却只给她贵妃之位——”
萧吟行啜了口茶,对嵇铭煜说:“会否太过薄情?”
他走的时候她还有两个月就要出嫁。
不过两个月而已。
他真是没料到,当初未在嘉定侯府安插自己的眼线,反而给了敌方可乘之机。那缩在侯府里那对兄妹,竟然陆续攀上了齐家和石京嵇家,成了太子麾下的人物——他算错了,一步算错,满盘皆输。
嵇铭煜静静地看着萧吟行,轻轻一笑:“怎么宁国公来了极宸殿,就是为了挂心朕的家事?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
他不该放任谢如愿的。什么真情,这世间的真情又不是用同一根秤衡量的。这样的人也懂得什么是真情?何况帝王家,纵然有情也无情。
这样的人,也值得谢如愿为之而死?事到如今,她究竟知不知道嵇铭煜是个什么样的人?可是知道就是好事吗?不知道就是坏事吗?浑浑噩噩一生还是清清楚楚一死,他这个外人没资格决定她的人生。
“贵妃之上就是皇后,愿愿在后宫已是一人之下。”
口口声声,唤得倒是亲近。
“宋皇后原本在东宫就是太子妃,有功无过,合该是皇后。做皇后要母仪天下、统领六宫,而愿愿生性爱自在,当贵妃也能得个清闲,再说了,”嵇铭煜一顿,字字清晰说,“朕的贵妃,不劳宁国公挂心。”
萧吟行抿唇一笑:“既然如此,那臣就来谈谈正事。”
没等嵇铭煜准许,萧吟行就继续说了下去:“臣奉先帝之命,辅佐纠劾陛下,今日来为的是三件事,臣从缓到急,慢慢讲。”
“其一,先帝在时独赋予谢旭玉京鸿雁兵符,而并非赐予承袭侯爵之位者兵符。为的是玉京安定和警惕石京嵇家,可陛下当时却以权宜之计,令并无军功的谢子睿袭爵,又把兵符给了他,不合规矩,这谢子睿娶的是石京嵇家的女儿,岂不是违背了先帝的意思?”
“臣以为,鸿雁兵符交由兵部保管最合适,而谢子睿,则需归还侯爵之位。”
“其二,严慎微死后,右丞相之位一直悬空,臣听闻陛下属意户部侍郎宋晟,且不说他太过年轻、头上又有秦尚书在,以宋家现在的势力,莫非陛下想再立一个严家出来?另外,齐左丞相年事已高,是否到了……乞骸骨的时候了?先帝遗诏中曾提到左右丞相之职弊大于利,还请陛下秉承先帝遗命,早日废黜左右丞相之职,裁撤中书省。”
嵇铭煜冷然开口:“丞相之职可废,丞相之责谁替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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